滴滴司機的北京折疊:一夜之間變成了開黑車的

滴滴司機的北京折疊:一夜之間變成了開黑車的

劃重點:

7月1日《北京市查處非法客運若干規定》實施后,部分滴滴司機將成為重點打擊的黑網約車司機。

當增量已經無法得到控制時,存量的管理就變得越來越重要。滴滴最早的出現,實際上就帶著某種新的移動互聯網商業模式,它對于傳統低效的打車業務是一種近乎毀滅的消解。

當風暴襲來時,有些人選擇了離開;有些選擇走一步看一步;而有些則選擇了夾縫中求生存的方式,他們自發組織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老鄉,建立了一個個“河北滴滴司機”、“東北滴滴司機”、“山東滴滴司機”的微信聯絡群。

文/饒翔宇、編輯/房麗強

早上6時,家住河北廊坊市大廠回族自治縣的老郭起床了。為了趕上滴滴6時到10時的早高峰獎勵,他需要盡快駕駛著大眾捷達進入北京六環內,這樣才能拿到“早高峰7單補貼60元”的獎勵。

大約半個小時后,當老郭將車駛進六環時,住在豐臺區盧溝橋鄉的武雄也啟動了自己的大眾朗逸。與老郭不一樣,武雄是滴滴的“保障司機”,拿不到高峰補貼,但每天只要跑滿10個小時,就能有600塊的保底收入。所以,武雄的清晨比起老郭來,要輕松不少。

等時間到了早上7時,老郭和武雄的車都搭上乘客時,王杰關掉了滴滴的接單任務。他停好那臺黑色的日產天籟,洗了個澡,準備睡覺。王杰是山東人,接的是晚間的滴滴專車訂單,因為“夜晚不堵車,客單價也更高”。

每個工作日,這樣的清晨在北京超過110萬滴滴司機的生活中上演,瑣碎且平常。但是,最近這種平常被打破了。

老郭的捷達軸距為2604mm,武雄的朗逸為2610mm,王杰的日產天籟則為2775mm。從7月1日那天起,這三個數字將老郭等三人徹底分成為了兩個不同的陣營,成了判定他們各自身份合法性的重要指標之一。與此同時,這三個數字與戶籍、汽車排量一道,也從那天開始有了新的內涵。老郭們發現,此前屬于滴滴司機的北京開始折疊。折疊之下,有人離開,有人在觀望。

一夜之間變成了開黑車的

“我現在經常會想這樣一個問題,滴滴這么大的公司,竟然也會‘造假’。自己一夜之間居然會變成開黑車的?!毕挛?點,已經開了11多小時的武雄碰到了日常的晚高峰,車在四惠附近堵住了。望著前面停滯的車流,武雄用手擦了擦方向盤旁邊的“城市英雄”勛章。那是滴滴給服務分和成單率高的司機頒發的,是滴滴司機中的最高等級。

武雄是山西人。他略帶山西口音的“滴滴造假”實際指的是,在7月1日北京市宣布實施的《北京市查處非法客運若干規定》(以下簡稱《規定》)后,像武雄這樣的滴滴司機將成為重點打擊的黑網約車司機。

根據《規定》,網約車司機需要滿足本市戶籍并取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和《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駕駛員證》,其從事網約車服務的車輛軸距需不小于2650mm,以及私家車性質需變更為“預約出租客運”(出租車輛運營8年需強制報廢)等多種條件,才能從事網約車服務。如果以上條件有一條不符合,則該司機將被定性為“黑網約車司機”,并面臨被抓后1萬-3萬元的罰款。

“這些條件中,其他的都我都能接受,證再難可以去考,私家車改成營運性質后8年報廢也行。但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什么網約車司機必須要是北京人才能做?”東四環中路的十字路口依舊堵著,武雄談及此處有些生氣,生氣之外更多的是不明所以。為了確定自己究竟合不合法,武雄在7月1日網約車嚴查當天就詢問過滴滴公司,得到的答復是“不用擔心,正常出班”。

武雄不懂,一方面滴滴公司明確支持他出來干活,另一方面北京市交通部門又在嚴查網約車。為什么外地人就不能開網約車?為何2016年就已經頒布的《北京市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實施細則》要在今年突然開始發力?武雄開始反思自己當初一心想著滴滴司機工作自由而作出的轉行決定,是不是錯了。

2002年,武雄就來到北京工作,算得上是一個老北漂了。最開始他主要做食品加工廠的生意,2008年工廠拆遷后就在超市里開糕點房。在糕點房開張期間,因為不滿超市經理百般刁難,與經理大吵一架后,武雄決定去做點自在的工作。于是,在去年的7月份,武雄在滴滴上注冊賬號,干起了全職的滴滴司機,并在不久之后加入到了滴滴的“保障司機”。

武雄加入“保障司機”時,業內廣傳“美團打車”即將進入北京。按照武雄的說法,滴滴為了穩定住他這樣一批全職的滴滴司機,便向其發來了邀請,但條件之一是中途不準轉入別的打車平臺,不然保底收入作廢,并且一年之后不準再加入“保障司機”。加入之后,武雄的工作相較于之前穩定了很多,每天只需干滿10小時,就能獲得600元的保底收入。穩定之后沒多久,武雄就遇到了今年7月份的嚴查。